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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
今天是2014年的第一天，回家看了父亲，他很高兴，斜卧在床头吃力的对我们说，说自己终于又熬过了一年，熬过一年就又多了一份成就......。我们姊妹四个苦笑着祝福他道，你一定会活到九十岁，还会大有成就。
回到家中静坐下来后我想，该是为父亲写下一些文字时候了，这是我多年来的一个夙愿。
漫长的岁月，平凡的日子里，总有那么一些特殊的记忆让人久久难忘，把这些记忆片断串起来，笑忆磨难,回想真挚，算是对平凡生活的不愿平凡的纪念吧。
于是，我想要我今天发的这个帖子和这一些文字陪着父亲走到生命的终点，这个过程我不知道会有多久，也许很短，也许会很久。我当然希望，能有一万年最好，可这仅仅是个希望罢了，人生自古谁无死？早死晚死都得死。
死并不可怕，但是我怕自己承受不起将来对父亲无尽的思念之重，所以要写出这些字来，算是为那个迟早的到来做点儿心理准备吧。
父亲今年整整八十岁，前不久刚刚过了生日。
他一辈子未曾过过一次生日，他非但不讲究这些，而且有时候还会表现出些极度的反感来。
而在八十岁的当天，他居然破天荒给我们打了电话，出乎意料的要求买一个蛋糕来，他要和孙子们一起吹蜡烛，以庆贺自己终于捱到了八十岁。
因为肺部的疼痛和极度不畅，他痛苦地躺在床上己经三年。
三年以来，他再也没有下过楼，再也没有去会过他那些乌七八糟的朋友们，散步、打牌、听戏、遛弯，这些事情实际上和他已经无关了。
每天，他只是在感到稍微舒服些的时候，伏在阳台上往外望一望，绝大多数只能时间翻躺在床上,翻翻报纸、看看电视、或着就是长时间的望天花板出神……。
我知道，他的心里有多么地落寞，他心里还怀着一个不甘的世界，他牵挂的东西太多太多。
前几日的一天傍晚，我俯在他的床头，和他说话，问他怎么样? 他说他很不舒服，一天不如一天了。说话的语气很虚弱，一副忧心忡忡地的样子，随后闭上了眼睛，不言语了。
突然间我感觉他已时日不多，一股悲凉蓦然袭上心头。
我不再有信心，不知这个让我痛恨过和深爱过的老父亲还能活很久？此刻，我只有一个愿望，希望他能够好起来，一直健康的活到他不愿再活下去的时候。
我黯然地从他房间里退出来，窝在沙发里，长时间的心情失落着，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，生死有命，谁也逃不过，生死乃人世间最寻常不过之事，可是真正面对，又有几人能洒脱？
突然间，往事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，记忆的闸门刹那间开启，思绪万千如洪水一泻汪洋，汹涌澎湃般向着岁月之河冲去。
记得我将要上小学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，一家六口人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面的石桌上吃饭，父亲突然放下筷子，点起烟吸了两口，半开玩笑似的对母亲说道:“唉呀，这日子过得真快啊，一晃晓晨都要上学了，我呐，也还有两三年就到五十知天命的年龄喽，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。唉，我这个身体，怕是活不过五十岁了。晓晨，上学后一定要勤奋刻苦，考清华考北大，以后出国去，你能行不能行?”
“能呢!” 我拍着小胸脯喊道。
“好好好，好得很，我要是等不到那一天了，坟上烧纸的时候一定记得给我说啊，呵呵呵。” 看到我如此表态，他高兴的笑眯了眼。”
“赶紧吃，热饭还塞不住你的冷门子，要死你就早些死去，再不要当着娃娃们的面说这些没处使的丧气话，有什么意思? 快吃快吃，吃罢了我还要洗锅去呢，磨道里下来又赶到辗道里，这日子哪一天是个头啊，这辈子嫁到你们家真是倒了霉了……。” 一旁坐的母亲听得不耐烦了，发出一通东拉西扯的胡乱唠叨。
母亲是个糖业烟酒公司门市部的营业员，她和那时候广大妇女同志一样，思维简单，文化不高。国家和社会只是片面的提高了她们的地位，但是忽略了对她们素质的提高和培养，让中国整整几代男人吃尽了苦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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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4-10-8 22:40:35